拥有近20年临床经验的病理皮肤病理专家。
美国硅谷生物医学科技公司的联合创始人。
这两个似乎有点互不相关的头衔，却同时出现在美国华人执业医师、病理专家赵松庆博士身上。从年投入流行病和微生物免疫研究开始，始终燃烧着的科研激情驱使他走出了自己独特的职业道路。
对话主持人
青年病理医生
笪倩
本期对话嘉宾
赵松庆
美国执照病理医生，病理皮肤病理专家。美国加州硅谷Novodiax生物医学科技公司联合创始人，快速直接免疫组织化学技术的共同发明人。
赵松庆博士是美国病理学院资深会员，美国临床病理学会高级会员，美国皮肤病理学会高级会员，北美病理学会会员，美国科学学会会员，美国华人病理学会终身会员，美国华人皮肤病学会终身会员，美国华人肿瘤和血病学会终身会员。
年毕业于河南医科大学，获医学学士；同年考入协和医科大学和中国预防医学科学院流行病微生物研究所研究生班，并于年获医学硕士学位。
年获奖学金赴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研究生院学习，并于年获公共卫生和实验医学硕士学位。
此后获美国德州大学MD安德森癌症中心研究生院奖学金，在MD安德森癌症中心继续深造，并于年获分子生物学和生物医学博士学位。
年进入布朗大学医学院病理系，开始临床和解剖病理的住院医生训练。年完成学习，进入波士顿大学医学院病理学和皮肤病学系，继续皮肤病理专科训练，年毕业。
-年，任职于威斯康辛(Wiscosnin)医院（医院）病理科，病理和皮肤病理医生。
-年，兼任WisconsinFortAtkinson医院病理科主任。
-年，任职于美国中西部最大的私立皮肤病医生集团，皮肤病理专家。
年至今，美国印地安纳州和伊利诺州一家私立病理医生集团的资深病理和皮肤病理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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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科研离不开孜孜不倦的追问与思考。一曲沉思献给赵松庆老师。
从微生物免疫科学家到病理专家
笪倩：您硕士毕业于中国顶尖医学院，当时为什么选择赴美继续深造？为什么读博拿到Ph.D.之后又考执照去做M.D.？
赵松庆博士：我在读硕士研究生期间对微生物免疫研究很感兴趣，师从前中国著名流行病和微生物免疫学家胡真教授，毕业课题做的是中国流行性脑膜炎的免疫学分型和流行病学研究，毕业后进入现在中国疾控中心的前身、当时的中国预防医学科学院流行病和微生物研究所工作。
在上世纪80年代末，中国在科学研究方面和西方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非常大，当时国家提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们这一代人都希望学到世界上最先进的科学技术，能够出国学习先进的科学技术是当时许多年轻科研人员的理想，美国是首选。我在年申请到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UCBerkeley)公共卫生和实验医学系的一个研究生奖学金项目，一边读研一边在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UCSF)继续参与世界卫生组织的一个研究项目。
我从事的医学微生物和免疫方面的研究工作需要用到很多分子生物学方面的技术，在UCBerkeley完成MPH后就想继续攻读分子生物学方面的博士学位。后来申请到位于休斯顿的德州大学博士生奖学金到德州大学MD安德森癌症中心，师从于一个非常有名的分子生物学家（已经过世），他当年同一个实验室的师兄（HerbertBoyer）是现代基因工程的奠基人，同时也是加州Genentech公司的创始人。我的计划是拿到分子生物方面的博士学位，把学科基础完整地建立起来。
我读博期间已基本决定将来要做医学方面的研究，考医生执照主要是基于将来职业方面的考虑：持有医生执照对做好医学方面的研究有帮助。在美国，医生做医学研究在申请研究经费方面有很大优势。美国生物医学方面的研究经费主要来自NIH（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在研究经费的申批上NIH喜欢医生出身的研究者。职业上的另外一个重要考虑是：做科研不能保证每次都能申请到研究经费，如果拿不到资助你的实验室都有可能被关掉；如果有医生执照，在无法继续做科研的情况下仍然可以做临床服务，等于有了铁饭碗。
笪倩：您为什么选择皮肤亚专科？在商业化程度比较高的医学皮肤学方向，做病理医生经济上是不是有点“亏”？
赵松庆博士：美国所说的病理包括临床病理（ClinicalPathology,CP,相当于国内的医学检验科）和解剖病理（AnatomicalPathology,AP,相当于国内的病理，主要是外科病理）。我做的病理住院医培训包括AP和CP，期间喜欢上了外科病理，希望将来主要做外科病理。外科病理渉及疾病的范围很广，一般建议选一个亚专科作为主攻方向。皮肤是人体最大的器官，并且人体许多器官疾病都涉及到皮肤，我所在的布朗大学皮肤病理亚专科也很强，并有一个皮肤病理亚专科培训项目(fellowship)，我做住院医时就对皮肤病理挺感兴趣，轮转的时候花了很多时间，皮肤病理亚专科主任对我的印相也不错，所当时决定申请这个皮肤病理亚专科培训项目。
申请美国皮肤病理亚专科的竞争非常激烈，一方面是位置非常少，我申请那一年全美只有50多个名额，另一方面临床皮肤科住院医生和病理住院医生都可以申请。除了皮肤病理亚专科，我对消化道病理也很喜欢，事实上我当时为了稳妥起见，还同时申请了消化道病亚专科(GI)并且也拿到了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的培训名额（offer）。考虑到在布朗大学做专科训练不用再搬家，我就选择留下来，所以从事皮肤病理亚专科也是各种机缘巧合。
从平均收入方面看，在美国做皮肤病理医生和做皮肤临床医生差别不太大，这主要和皮肤病理的特点有关：其实要做好皮肤病理还是挺难的，而且跟临床的联系很紧密，皮肤病理医生必须懂临床。一个好的皮肤病理医生看片子诊断的速度可以达到非常的快，比方说皮肤科临床医生一天最多看40个病人，一个好的皮肤病理医生一天可以看上百甚至到几百个病例。
怎样做好皮肤病理
笪倩：皮肤病理分为肿瘤性和非肿瘤性的，尤其是非肿瘤性的病例，很令人困惑。那些专家们怎么会看得那么快？
赵松庆博士：看得快需要经验，训练有素加上熟悉皮肤病临床。皮肤疾病一般分为炎症性的、皮肤肿瘤、皮肤感染、全身性疾病渉及皮肤比如说系统性红斑狼疮等，还有一大类就是软组织病变，总共大概有种左右，光皮肤炎症性疾病就有几百种，所以对皮肤病理医生的要求实际上是非常高的，如果要达到在几秒钟或几分钟之内就能作出正确诊断这样的水平，不仅皮肤病理方面要很强，皮肤临床也要很强才行。
对皮肤病理医生的要求跟一般病理医生也不太一样，做皮肤病理培训基本上有它独特的一套方法。首先必须学习皮肤临床，要对各种疾病的临床表现非常熟悉。皮肤医生给你送活检标本的时候，他经常会写一下临床上的鉴别诊断，如果你不熟悉这些诊断就非常麻烦。如果很熟悉这些临床上的鉴别诊断，基本上一看片子就知道和鉴别诊断符不符合，如果符合，加上组织切片的诊断，基本上有超过90%的把握，再看一下片子就可以确定了。如果不符合，是需要和临床医生交流的：很多时候是通过网上电子病历找到病人的临床表现，有时医生会贴出临床照片，你一看临床表现是什么，再结合组织学，90%以上可以确诊了。个别时候你还需要打电话给临床医生，向他进一步了解临床上的过程。有时候是临床医生对你的报告有疑问，也会打电话给你。总之遇到一些特殊病例时必须要和临床医生交流，否则很可能会出错。
笪倩：您平时工作中遇到的病例，是肿瘤性的病变更为多见，还是非肿瘤性的病变更为多见？
赵松庆博士：美国的人群不一样，像我的执业对象百分之六七十是白人，因为白人皮肤缺少黑色素，他们的皮肤病与太阳紫外光照射有关的肿瘤非常多，如黑性色素瘤、基底细胞癌、鳞状上皮癌，这三类肿瘤是最常见的，大概占80%-90%，其中皮肤基底细胞癌病例最常见，全美每年大概有-万之间的新病例。
笪倩：您在诊断上面会有一些困难或者是棘手的病例么，主要是哪方面的？
赵松庆博士：最困难的就是一些不常见的皮肤炎症。现在每年都会有很多新药出来，有很多药物相关的炎症，比方说近几年免疫反应抑治剂类（ImmuneCheckpointInhibitors）抗癌药有20%会引起皮肤炎症。你如果不知道病人的病史，有时候是很难做诊断的。这也是现在皮肤临床上的一大难题。还有一类疑难病是就是一些与自身免疫有关的大疱疮类疾病，这类疾病的诊断需要做免疫荧光检测抗皮肤抗原的自身抗体，如果实验室无法做的话你没法诊断，要送出去。
皮肤肿瘤方面最常见的棘手病例就是恶黑，不管你做了多少年的皮肤病理，一些不常见的和不典型的恶黑仍然是非常难以诊断的。
笪倩：您遇到这些挑战的时候怎么解决？
赵松庆博士：如果是炎症性皮肤病，大部分情况下是不致命的，除了个别药物反应引起的会致命，需要及时诊断，可能还需要和临床医生交流，如果临床的病史和诊断与你的组织学诊断非常接近、甚至相吻合的话，一般就可以确诊。比方说严重的药物反应（Stevens-JohnsonSyndrome），如果病人有特有的用药史，加上组织学吻合，医生会马上治疗，这种基本上不需要会诊。
还有就是遇到疑难的恶黑，特别是年轻人得的恶黑，因为你的诊断可能影响他的医疗保险及人寿保险，导致对他整个人生会有影响，所以年轻人的恶黑我们诊断还是非常小心的，有时候就送专家会诊，有些疑难病例甚至专家之间也会有不同的意见。
笪倩：您所指的专家是什么概念？
赵松庆博士：就是国际上著名的专家，如UCSF的Dr.PhilipLeboit或者哈佛医学院的Dr.MartinMihm，他们是恶黑方面国际著名的专家，他们说什么诊断就是什么。因为他们看的最多，经验丰富，如果大家都不知道的话，最后权威专家的意见就非常重要。
除了送专家会诊，有时候这种病例也会借助一些辅助手段帮助诊断，如免疫组化、还有现在最重要就是新的分子检测，通过检测一些基因的易位或突变，或肿瘤基因测序看一些基因的表达程度。现在遇到形态学不确定的情况，就是专家也要依赖这些分子检测，花几千块做一个分子病理检测，根据肿瘤的基因表达特点来判断是倾向恶性还是倾向于良性，这样的话可以给临床治疗一个指导。
目前分子病理进展很快，WHO版最新的恶黑分类年已经把这些基因的表达的特点放进去了，就像现在的淋巴瘤分类，每年它会有新的基因，分子病理检测（molecularpathology）将来会越来越重要，特别对形态学判断有困难的这些肿瘤会有很大帮助。
笪倩：您那边皮肤淋巴瘤病例多吗？
赵松庆博士：挺多的。但皮肤淋巴瘤相对其它疾病是比较少的，我们一年也会看到一些病例，最常见就是皮肤原发性T细胞淋巴瘤（MycosisFungoides,MF），葷样霉菌病，然后是全身性淋巴瘤渉及皮肤，最常见的是B细胞淋巴瘤，其他更少见的是LyP，这三个是最常见的。这些都不会是经常看到，一年会看到几个病例。
在私立医生集团的工作体验
笪倩：医院做得一帆风顺，医院？
赵松庆博士：医院分两种，一种是医学院直属的，医院和上海交大医学院的关系，它的医生分为tenure和non-tenure，做终身教授（tenure）的那部分医生是要做研究的——不是那种临床研究，而是真正在实验室做的基础研究。还有一种医生（Non-tenure）做一点点临床研究，主要任务是教学，就像我过去在威斯康辛大学病理系给轮转住院医教皮肤病理学，我的工作和在医生集团执业(practice)没有很大的区别，只是多了教学任务。
医生集团的任务就是提供医疗服务(practice)，病理医生集团就是提供病理诊断服务——病理医生又叫doctor’sdoctor（医生的医生），因为我们服务的对象是其他专科的医生，从这点上说和放射科一样。如果说医生集团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就是你需要重视提高服务质量——医院这一点也很重要，但在医生集团这一点更重要，因为私立医生集团是做医疗服务的生意，你如何能够把你的病理服务做得非常好，比如做到病理报告的质量很高，出报告速度更快，能够覆盖所有的专科等。
像我现在执业的医生集团大医院，服务多名医生，需要每个专科都要有专家才行。我们有23个医生，其中有两个皮肤病理的专家，三个血液病理的专家，还有擅长乳腺癌和细胞的专家等，这样的话才能把所有的临床专科覆盖到。医院，但我们的服务质量和大学的医院是同样的，只是提供的服务范围略有不同。
笪倩：在皮肤医生集团和在病理医生集团工作，有什么不一样？
赵松庆博士：在美国几乎所有的亚专科都有医生集团，不同的医生集团服务方式也是不一样的。很多私人医生集团有自己的诊所，有医院的，比如外科医生集团，他们开展服医院，能够做手术，能够术后查房随访，特别是一些大手术、高难度手术，需医院。
皮肤亚专科有个独特的地方在于：皮肤病一般是门诊治疗，不需要住院，医院没什么关系，完全是自己独立门诊。但是很多皮肤医生集团有自己的皮肤病理专科医生。我也曾给一个皮肤医生集团服务了一年多，因为除了皮肤病理亚专科，我也很喜欢大病理，感觉专门的皮肤医生集团不太适合我，所以就转回到了病理医生集团。
笪倩：作为一个华人，您是医院做到病理科主任、参与管理工作的？这想必应该是比较难的。
赵松庆博士：做管理没有太难，你有能力做就行了。在美国做病理科主任主要是参与三个方面的管理：一个是实验室方面管理，一个是人事管理，医院方面的管理。
美国病理科人事管理是有人帮助做的，同时也配有专门管理实验室的负责人，日常的事情是不需要科主任亲自去做的，医院其他科室的交流，医院的管理。医院有医疗服务质量委员会，会把一些病人投诉的病例拿到会上来让各科医生来讨论，其中很重要的是病理科医生。病理科医生还要参与肿瘤病人的多科会诊，医院专科会诊机制，包括家庭医生、病理科、肿瘤科、内科、外科等。另外病理科主任还有个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必须保证实验室的质控，要保正通过美国病理学会（CAP）每两年一次的实验室质控检查，必须要达到CAP标准。
美国的病理包括临床病理和外科病理，所以做病理科主任也要管临床检验，血库、微生物、免疫等，所有的临床化验项目都要负责，也包括引进新的化验项目等。比方说妇产科医生想引进一个新的test，要求病理科做这个化验，这时候你就要做一个系统评估，然后你怎么把它引进来，这是病理科主任主要做的。在美国做病理其实比国内要复杂一些，整个病理业务包括临床化验都会交给病理。
医院的一些管理，参加定期不定期的各种科室主任会议，如院内感染控制、血库每年的输血反应调查和控制等，也是我们病理科的事，所以你要参与，要花很多时间。
笪倩：您当科主任做管理的过程当中，有没有什么心得体会？
赵松庆博士：我觉得学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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