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中国散文的病理性特征
文‖安黎
蒙友人之谊,上周末我赴山西省原平市,并于3月9日之晨,参加由《黄河》杂志主办、原平市时光读书会协办的“·有关散文的话题”的研讨会,并做了简短发言。我的发言要点,浓缩起来,有以下的内容:
如果把中国当下的散文比作草木,以我之见,可以用以下八个字来概括:灌木繁茂,乔木稀缺。
作为职业编辑,在持久地散文阅读中,不是越读越欣悦,而是越读越失望。期待与一篇可意的散文相遇,并不比情感世界里的一见钟情,来得更为容易。
具体而言,散文的两种病相,应引起足够的警惕:
其一,散文的技术化倾向越来越严重,重羽毛而轻血肉,重技巧而轻思考。很多受到追捧的散文,不过是织造的毛衣,越来越讲究构图的精巧和针脚的缜密,可谓在花色上下足了功夫,但拨开表层,脱去伪装,却发现内里空空如也,无血无骨,无痛无痒,与世情隔膜,与生命疏离,与人心无涉。也就是说,生活的风云、精神的气色、生命的本相等,皆在散文中有所缺席。如此,量大无比的中国散文,貌似繁荣,翠绿遍野,却难以摆脱闲花野草的低矮状态,难有枝叶蓬勃而又身形挺拔的且直且硬的良木供人仰望。
其二,散文的语言越来越纠缠,越来越云雾缭绕。很多散文家笔下的散文句式,咋一看锦绣一团,但一深究,却发现是一丛丛丝丝牵牵的乱麻,勾连交错,且处处潜伏有残肢般的病句,若想将其厘清捋顺,颇费周折,甚至能折磨得编者头痛欲裂。问题的严重性在于,那些执著于此道的散文写作者,并不认为自己的这等文本,是字词句等基本功缺失的表现,反倒以“创新者”的面目而沾沾自喜,乐此不疲。
散文和其他文学样式类似,仅有形式上的花样百出,却无内蕴上的丰满丰盈,终究是缺乏生命力的。
要激活散文写作,我以为唯有沿着三条路径循序渐进,才能种豆得瓜,栽树成林:一是在精神气血上向“五四”时期的启蒙主义和人本主义看齐;二是在语言的打磨和修炼上,师承古代先贤经典篇章的雅致和凝炼;三是在文体的选择上,效法西方文学大师的洒脱任性和不拘一格。
散文之“文”,毕竟只是器物。文以载道,“道”才是“文”存在的目的。言之有物,洋洋万言不觉冗长;言之无物,寥寥百字已是多余。
年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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